幺零零重

章木——林雨申饰     苏素——张佳宁饰

故事一开始，从一对青梅竹马开始。男的叫章木，女的叫苏素。

两人是隔壁邻交，金童玉女，格外相配，两人的父母也都是把对方当做亲家看的。然而苏素对章木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。章木比她小三岁，她完全把章木当做亲弟弟看待的。

小时，章木被隔壁村的流氓仔欺负，都是她上去虎架的，为此，章木格外崇拜她，甚至要拜她为师。

你说都要成为师徒关系的人了，一日为师，终生为父……啊呸，终生为师。这辈分都摆在这了，还怎么发展师徒之外的情感啊。

十五岁前的苏素一直生活在上茴村这个地方，突然的一天，她就生了出去走走的心思，她是一个女娃，父母自是不同意。章木的父母也不同意，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娃，何况还是章木未来的老婆。唯一同意的是章木。

那年，章木才十二岁，不管是同村和还是隔壁村如他般大的男娃，都还在自家泥地里打滚，十二岁的章木却格外早熟，他不仅同意了苏素单枪匹马在外走走的想法，还协助她从家里逃了出去。

苏素的包袱里还插着章木用一块桃木雕刻的长剑，说是给她辟邪斩妖用的，不过可用性实待商榷。还有一把茴香草，新鲜翠绿，散发着茴香独有的香气，令人口中生津。

送桃木剑苏素理解，附送一把茴香做什么，苏素不解，遂问，章木答，怕她在外饿肚子的时候，带着家乡的食材，也能垫巴垫巴肚子。

苏素虽不满，仍带着章木送的桃木剑和茴香草上路了。

她从家里捡了两件衣服，一件春衣和一件冬衣。苏素是家中大娃，但苏父和苏母从不怠慢她，四季里的衣裳总是给她备足两三件，家中弟妹穿的都是她的旧衣。

离家的时候，她想到家中的小弟小妹，留下一张字条，由章木转交给自家父母，让父母别给她留衣裳了，给弟弟妹妹改做新的衣裳。

 

这个傻子，怎么会想着送自己这两样东西

 

上茴村与世隔绝，想要外出一趟，必得翻山越岭，走过长长的一条险道，方才叫出了茴香岭。

路途险远，道黑且长，苏素也不免生过打退堂鼓的心思，可每每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光怪陆离的世界，她又能打起气来鼓足胆劲往外走。

在上茴村的时候，苏素还不把章木送她的桃木剑当把剑，离了茴香岭，她便时时刻刻都把那柄剑抱在胸前，如厕入眠更是，让那妖魔鬼怪一刻也近不了身。

向东走的时候，她终与一人结了伴，也是一个同她差不多大的。叫陆瑾，是个男的。

好像是个落魄的富家公子，虽然衣着普通，但是苏素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总是被他人当成陆瑾的小厮。陆瑾身上的贵族气息扑面而来，即便粗布褴衫，依旧遮掩不了。

这不，与陆瑾熟识，也是他这身气质实在不受欢迎，挨打的时候，苏素挺身而出，见义勇为，三两下揍得揍陆瑾的那群人消散无踪。一问，也是要往东走的 ，苏素便同陆瑾组了队。

一开始的陆公子还对苏素爱答不理，在过咸锁林的时候，却被苏素的鸡腿折弯了腰。两人都饿了多时，茴香草早就变成了一把干草，果腹不得。

正当两人饿得头晕眼花，林中传来鸡鸣惨叫，再往前走，苏素和陆瑾见了一群野鸡斗架。两人拼了性命捉住了一只不知母鸡公鸡的野鸡，料理的时候，陆瑾犯了难，不忍下手。苏素出手，三下五除二宰了此鸡。

生一把野火，把整鸡熟炙，撒一点碎茴香，香气四溢。野鸡精干，若不是碎骨硌牙，两人恨不得都将鸡骨咽下。填饱肚子后，苏素便将她同陆瑾的交情称为一只鸡的过命情。

行了九月，夏去冬来，苏素还要再往东，陆瑾却已到了目的地。苏素分了一半的干茴香给陆瑾，匆促道别后，苏素扯了扯身上的冬衣，又抱紧了桃木剑上路了。

 

送别友人，苏素又是一个人上路

 

等了又等，章父章母早就劝章木莫再等，同下茴村适龄的佟绵绵在一起罢了。章木不愿意，每隔两日便去苏家帮苏素的父母做些农活，同村总有些闲言碎语，章木也毫不在意。

一年又一年过，上茴村的章木已是十六。下茴村比他小一天的佟虎已经成亲了，他的新娘却还在外漂泊。

所有人都说苏素不会再回来了，她早已经忘了自己是茴香岭的人了。

等啊等啊，一天夜里，春夏交替，凉风徐徐。月牙儿隐在一团云中，上茴村的小黑呜呜叫了几声，又是如往常般的夜色。

章木胸腔突突跳个不听，隐约约地觉得不对，熄了灯，掠过父母的视线，就去了苏家。

上茴村独门独户，虽是隔壁，实隔了二十来丈。

他步履缓慢，夜中飘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，章木的耳朵好使，这绝不是他自己的脚步声。

“章木。”

他的耳畔终传来熟悉的嗓音，是苏素。她的声音是软软糯糯的，与她平日里莽莽撞撞的行事做派大不相同，他绝不会认错。

章木脚下一慌，趔趄一下，一双冰冰凉凉的手稳稳的扶住了他。她的身上还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茴香香气。

章木的肢体逐渐僵硬，完全不敢相信苏素真的回来了，久久不能回神。朦胧月色下，他才看见苏素模糊的轮廓。

“章木，我回来了。”

听见苏素又唤他，章木才回过神来：“你真的回来了么？我近日总是做梦，梦见有虫子咬你。你可有遇到豺狼虎豹？可有风吹雨淋？可有被别人欺负……”

“章木，我真的回来了，你不是见到我了么。”

“你什么时候到家的？你回来了，苏伯还没同我讲……”

“章木，我还没进去家里呢，刚到屋门前，就见你过来了。你先回去睡觉吧，我回去同弟弟妹妹说说话，明日再去找你。”

“素素，我同你进去。等你说完话，我也好有好多话同你说。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回来了。”

“不会的，章木，你看，这是出行前你给我的茴香草。不过都已经干枯了，我把它当做香料吃了，只剩这么一点了，磨成了碎。”

躲藏的明月从云间钻了出来，银辉遍地。章木的右手里被苏素塞进了一个荷包，他轻轻捏了捏，一股飘飘缈缈的香气萦荡在章木的鼻间。

是茴香草做的香包。

苏素身上穿着一身白裳，不是出行前的那身，似丝绸般光滑，被月光映得熠熠生辉，朦朦胧胧。

“章木，你回去吧，我明日就去找你了。”

“好，我等你。”

 

她穿着白衣，对他笑着说：章木，我回来了。

窗外早是大亮，鸡鸣鸟叫，淡淡的潮气从窗边涌往房间。

似梦如梦，一股若隐若无的茴香香气。章木轻嗅，这股香味，的确就是苏素身上的味道。

恍若黄粱一梦。掀开被子，他的右手手心里真真切切地躺着那枚香包，阴沉不稳的心情顿时明亮了起来。

苏素真的回来了，这不是梦。

苏素回来了，他可要梳洗干净去见她。还在房中，就听见自家门口吵嚷嚣嚣越近，章木脸色一紧，便披了外衣推门往外走去。还未等他行至家门口，就见章母一脸急色匆匆地从门外进来。见章木正要出门，便拦住了。

“阿妈，是素素回来了吗？”

提及苏素，章母像是触及到了鬼神，身子不自然的发颤，章木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，心下咯噔：“阿妈，怎么了？是不是素素出事情了？”

见此，章木心急，就要往门外冲。

章母回过神来，死死扯住章木的胳臂，语气急促：“阿木，别去，你不准出去！别去！”

“阿妈，你怎么了？素素回来了，我昨晚见过她了，我只是去找她。”

章母听后，唇颊愈发惨白，更是拉紧章木。

“孩子听阿妈的话，别去了，别去了……乖乖待在家里，以后你不娶，阿妈也不催着你了。”

“阿妈，你在说什么？素素回来了，我要去找她。”

章木还是挣脱开了章母的禁锢，往苏家去了。

 

 他还是没等到她穿着嫁衣的模样

 

后来的后来，苏素弟弟妹妹的怪病被治好了，也能出门见人了。见到苏素的时候，他们都哭了。苏家父母一夜白了头。

后来的后来，苏素的坟头长满了青草。没有墓碑，一旁只立着一柄桃木剑，挂着剑穗，是苏素带给章木的那枚香包做成的。

那柄桃木剑早已被摩挲的黑红，上次被一众官兵从东方的阴族带了回来，说是受陆公子的旨命。

再后来的后来，也就是章木生辰的那晚，章木再次梦见了苏素，他不敢上前触碰她，只问了一句，她多大了。

章木十八岁了，他们终是一般大了。

 

他们终是一般大了，她却一直停留在十八岁

 

后记：

章木，阿爸阿妈都不许我出去，他们怕我生了心思，便不会回来了。你也害怕我出去吗？

我信你。

可我出不了门。

我帮你。

章木，若是我不回来了，你会如何？

我等你！